1953年開始建設的第一汽車制造廠是當之無愧的共和國工業(yè)長子。中國第一汽車集團公司,也就是原長春第一汽車制造廠,位于中國東北部吉林省長春市西南。選址在這里,一方面是因為這里有重工業(yè)基礎,另一個原因是靠近“老大哥”蘇聯;而另一座汽車城湖北十堰的選址則處在交通不便的深山中。這種選址也是國際關系的一個溫度衡量標準,一汽是“交好”,十堰則是心生戒心。一汽工業(yè)園作為60年的一個地標出現,是因為它反映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初期在工業(yè)上的巨大渴求。這座1953年動工興建的工廠,3年之后生產出了中國第一輛國產“解放”牌卡車,1958年又試制出我國第一輛“東風”牌小轎車和“紅旗”牌高級轎車。
即使在今天,具有55年歷史的長春一汽的廠區(qū)面積和人口數量都能達到它所在的綠園區(qū)的一半。在長春,它是個真正的龐然大物,曾經同樣聲名赫赫的長春市柴油機廠和長春市拖拉機廠都已經輝煌不再,而成為一汽的員工,仍然值得驕傲。
一汽后代于吉利的選擇
對于25歲的于吉利來說,能夠在1999年成為一汽大眾的員工,他感覺自己實在是幸運。
他是在工廠中長大的,一汽的孩子最自豪的就是能夠坐到爸爸工廠里生產出來的卡車上?!爱敃r街上的車都很少,而我們這些一汽的孩子們則能夠坐在新生產出來的、還未出廠的東風車上?!?/p>
上完中學后,于吉利沒有選擇考高中,進而讀大學,而是考了一汽的一個中專。這個中專幾乎成為一汽的后備隊。學生都是一汽子弟,畢業(yè)后也順理成章進入一汽。但是到了于吉利那一屆,情況變得特殊。在即將進入新世紀的時候,整個東北老工業(yè)區(qū)都變得步履蹣跚,甚至連一汽也不能吸納自己全部的工人子弟了。
在準備考試的兩周內,爸爸說,兒子一輩子也沒有這么用功過。發(fā)榜那天,全家人都興奮極了。
于吉利的工作是“CP8整車終檢驗收”,從焊裝到油漆到整裝,都歸他檢驗。最近由于新型寶來的生產和驗收,他格外繁忙。因為別的車子驗收完之后,直接送到廠里做露天試驗,而新車型驗收完之后,則要送到德國讓德國技術人員再來檢查?!罢囅铝松a線就很晚了,我還要檢查驗收,每天下班都特別晚,而且還要想著不能給鬼子漏洞?!?/p>
相對于生活在老工業(yè)區(qū)的很多同齡人而言,于吉利是幸運的。他正在和女朋友商量,他們的孩子,將來是要繼續(xù)到一汽工作,還是要上大學干點別的。他們得出的結論是,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始于共和國主席的夢想
1949年12月16日,毛澤東出訪蘇聯。不像他的一些同僚,比如周恩來和鄧小平,毛澤東此前沒有在他國訪問或者生活的經歷。此刻他以一個大國的最高領袖的身份到訪蘇聯,目的是希望蘇聯“老大哥”對剛剛誕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施以援手,幫助中國建設一些重工業(yè)項目。
蘇聯人安排了毛澤東參觀斯大林汽車廠。從沒有目睹過汽車生產制造的過程,仍然乘坐著蘇聯提供的轎車的毛澤東,看著流水線上一輛一輛下線的汽車,對身邊的陪同者說:“我們也要有這樣的汽車廠?!痹洠贻p的總統(tǒng)肯尼迪對時任福特公司總經理的麥克納馬拉說,他可以為他提供兩份工作供“神童”麥克納馬拉挑選,一份是美國商業(yè)部部長,另一份是美國國防部部長,麥克納馬拉不假思索地說:“如果想要影響美國商業(yè),那我還是留在福特做總經理好了?!?/p>
也沒有什么比制造汽車更能顯示出一個國家重工業(yè)制造的實力。那些奔馳在馬路上的鋼鐵怪物幾乎催生了整個現代的公路網、零售業(yè)和郊外的房地產市場,擴大了人的活動范圍。直到今天,人們還在爭論不休,為什么偌大的中國難以制造出一輛整車。而且,在戰(zhàn)爭時期,整個汽車工業(yè)可以毫不費力地轉換成軍事工業(yè)。瞧瞧福特和通用汽車在戰(zhàn)爭時期都為美國干了些什么!對于有著強大中國的抱負的毛澤東和他的同事們而言,鋼鐵、汽車和糧食,都是衡量這種強大的標準。
1953年7月15日,長春第一汽車制造廠奠基。一年前,毛澤東親自簽發(fā)了《中共中央關于力爭三年建設長春汽車廠的指示》,寫得一手好字的毛澤東還為這個汽車工廠題寫了“第一汽車制造廠奠基紀念”的大字。
來自全中國的技術人才都被調集到長春,他們面對的是一片片空曠的黑土地。當抽調到長春的技術專業(yè)人員付金嶺問接待他的人,我們的工廠在哪里時,接待者指著前方空曠的土地說,那就是。他接著問:“我們什么時候開始建設?”接待者看著他:“我們已經開始了!”
一汽的三個兒子:
解放、東風、紅旗
一汽的廠長饒斌因而被長春人戲稱為“饒半天”。
饒半天的第一個任務是,在蘇聯技術專家的幫助下,生產中國自己的汽車。3年之后,1956年7月13日,長春第一汽車制造廠的第一批汽車試制成功。它被毛澤東命名為“解放”。這是一批載重量為4噸的通用型載重汽車,裝備90匹馬力六缸汽油發(fā)動機,最大時速為65公里/小時,滿載時經濟時速為33~35公里/小時。在一汽的鼎盛時期,在中國公路上行駛的汽車中,每兩輛就有一輛是“解放”。
接下來,在1958年,一汽生產出中國第一輛小轎車,按照毛澤東在論斷國際形勢時的著名話語“東風壓倒西風”,這輛小轎車被命名為“東風”。
5月22日,當這輛流線型車身,上部銀灰色、下部紫紅色的6座轎車被送往北京后,毛澤東坐著這輛車在后花園轉了兩圈,他開玩笑說,自己還從來沒有坐過這么高速的轎車——第一輛東風的最高時速可以達到128公里。
第二天,國務院總理周恩來也來看這輛車。周恩來讓司機打開發(fā)動機蓋,看了一眼,見多識廣的周恩來說,這是抄奔馳的。周恩來說,抄是可以的,但應該抄得有技巧,關鍵技術抄,非關鍵技術要改得讓人看不出來。
盡管如此,這輛車在北京依然受到英雄般的待遇,汽車開過之處,圍觀者掌聲雷動。三個月之后,一汽又仿照克萊斯勒,造出了著名的“紅旗”轎車。
共和國工業(yè)長子的命運和它代表的計劃經濟模式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由盛轉衰,繼而重新找到自己新的增長點。著名的“解放”和“紅旗”都一度停產。真正讓一汽再度成為中國汽車業(yè)佼佼者的,是一汽和德國大眾、日本豐田成立的合資公司。合資公司生產的奧迪、一汽豐田、馬自達和一汽原先的車型解放、紅旗一樣,奔馳在中國內地各個城市與鄉(xiāng)村的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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